2007年11月26日 星期一

【特殊傳說】默˙契 (冰漾)

配對:冰炎 x 漾漾
等級:很久以前就一直都是普遍級
2008.9.1後記:
˙中間切換處為時空向後跳躍7.8年。
˙總覺得自己有小小猜到原作者的劇情說。
˙ctrl+滾輪=調整字體大小


特殊傳說同人文-默˙契
落葉鋪在腳下石徑兩旁,積了點厚度,似乎一腳踩下就會被葉片包裹住。樹上新黃的葉子映著清晨的陽光,淡淡的好像會發光似的,只要風一吹動,就會誤以為漫天的金粉灑落了下來。

「學長。」
紅眼掃過來,外加上未完全清醒的起床氣。
學長,為什麼我得一大早就被你拖到深山裡,想吸收芬多精你自己來就行了。
「褚…」這是警告。
學長對不起,請當作我腦誤。
環視一圈,前面不遠的地方有棵繫著一圈紅繩的神木,旁邊還有一個紅色台子,是那種投進十元,接著就會滾出一張籤的機台,小時候全家出去踏青時就曾經看我媽玩過,我是不玩這種算命的機器的,更何況我的衰運讓我每投一次硬幣就被機械吃一次錢,屢試不爽,哈哈哈。
……
天阿!我可不想對這種衰運能力感到自豪。
「啪!」學長紅眼殺線射向我,附贈快狠準拳頭一記。
「閉上你那貧困的思考。」
很早就告訴你了,不想聽就不要聽嘛!
撇過頭轉移注意力,免得想太多被學長巴頭。
話說回來,這棵樹好像已經枯死了,我從樹根慢慢往上看,看到它脫落一半的樹皮、深入好幾分的紋路,直到我看到它的樹梢沒入天空。崇高的身軀,要花多少歲月才能到達天的境界?
我突然想觸摸這棵樹,去找回它失去的溫度,去傾聽它那深刻在身上的記憶,幾百年,甚至千年,我想知道這棵樹所追尋的目標是不是不曾變過。
學長走過我身旁,佇足在枯死的神木前,低下身,然後向我揮了揮手。
我走向前,蹲在學長旁邊,接過學長遞過來的符。
「做出一把鏟子,剩下的就自己看著辦吧。」學長繼續看著地上。
順著學長的視線,我才注意到枯木旁邊有一個小小的樹苗,頂上幾片小小的綠葉,還沒沾染上秋天的氣息。
握著符變成的鏟子,我想學長的意思應該是要我把這棵樹挖起來吧!但我不懂的是,為什麼要特地來這邊挖一棵樹苗。
「這是森之主的意思,之後看你想把這棵樹苗移到哪裡都可以。」學長站起身,將雙手放進口袋裡。
我照著學長所說的,從樹苗的外圍向下連同土壤一并挖起,然後雙手捧起樹苗。土壤還有點微濕,我想可能最近下過雨吧。
起身,我將樹苗端在學長面前,正當我想開口問些什麼時,突然迎面一陣風,學長的銀髮隨風揚起,而後在我眼前,像慢動作電影般,一根根落下。透過髮間,我看著學長,就在我面前,很近的,慢動作播放。
一兩根銀髮交纏在樹苗上,不是打死結那種方式的纏繞,而是像一種呵護般的圈起樹苗,然後學長輕輕的將它分開。
「啪!」
大概是看我發呆太久了,學長一掌將我巴回神。頭好痛,可是沒有多餘的空手去撫頭。
正當我還在為我的頭默哀時,附近傳來筐啷聲,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,一個老先生背著竹筐,彎著腰拾起地上一個一個散亂的空瓶。
眼前的景象讓我有點鼻酸。
老先生看到我們,停下手邊撿拾動作,朝我們方向走來。
「會見森之主。」學長傾身表示禮貌。
森之主?跟我想像的不太一樣,但我也匆促行了個禮。
「小弟弟,這孩子就麻煩你照顧了。」老先生莞爾,然後並沒有多餘的話就離開了。
目送森之主一段距離後,我抬起頭,尋求學長的解答。
「森之主希望你帶著這個新生命到新的地方,同時也是這棵神木的意思。」
也就是說手上的樹苗就是這棵神木的孩子囉!
學長點點頭。
頓時,我感到填滿胸矜的驚喜,在我的手上,是神木生命的延續,世代的傳承,同時我也不捨將神木的孩子帶走,畢竟這裡才是它的出生地。
「放心吧,既然是樹的心願,你只需要完成它就夠了。」
是這樣嗎?
不過我還以為森之主應該是像精靈般飄忽不定的人,而不是一個隨便抓就一把的平凡老先生。
「褚,形體本身的存在並非如你所見的那般,有些東西要閉上眼才能看的見」
被學長這麼一說,我為自己的不成熟想法感到慚愧。可以的話,我想當面跟森之主致意,或許我能幫上森之主一點忙。
「不,就讓森之主前往安息之地前,靜靜的和這座山相處最後的時光,森之主說,他最後的心願,就是再次親手清潔這座山。」學長放鬆肩膀,繼續說「走吧,還得找個地方安置這棵樹苗。」
學長啟動傳送陣,我隨著學長步伐一塊進入陣中心,在傳送陣光芒浮起前,我似乎聽到很輕的筐啷聲,遠遠的,遠遠的傳來。
我想這個聲音是森之主和這座山無語的對話吧。

***

傳送陣的光芒淡弱,我發現我站在某個山丘上,綠茵的草皮在我的腳下,但是附近卻沒有幾棵樹,也因為這樣,山下的景色一覽無遺,可以很清楚的看到Atlantis學園在山腳不遠處。
我選了一個自認為最佳的地點,可以完全將Atlantis盡收眼底,雖然學長曾說Atlantis是沒有盡頭的。
回頭看一眼學長,學長沒有不悅的表情,代表說我可以將樹苗種植在我選的地方。將樹苗輕輕擺在腳旁,我用指尖試探土壤的硬度,覺得應該沒問題後,徒手挖一個洞,樹苗很小,不需要很大的洞,所以還蠻輕鬆地完成這件事。
拍了拍手,將殘餘在手上的黑土拍落,然後我意識到一件事。
「學長,我總不能每天跑來這邊澆水吧。」傷腦筋,這是很重要的問題。
「不用,這邊的雨水和溫度都很合適,你所要做的,就是有時間就來看這棵樹。」學長坐在草地上,雙腿打直,兩手向後傾斜支撐著身體。
「就這樣?」什麼都不用做,只要來看樹就行了,這樣會不會太隨便了?
紅眼甩向我,害我反射性後退兩步。
「褚。」看來學長並沒有巴我的打算,我才龜速的靠過去。
學長拍拍旁邊的草地,大概是要我坐下吧。揀了個學長巴不到頭的位子,坐了下來,注視著學長,等待學長的下一句話。
「那棵神木活了很長一段日子,你站在它面前,想和它說話,想和它分享,對於神木來說,那短暫的幾秒,就是它的一切。」學長頓了一會,看我愣著頭。
「相對的,縱使這棵樹苗能夠茁壯,你不再來看它,那麼,對它來說,它是不曾存在的。」
我不太能夠理解學長所說的,存在和不存在,為什麼是這樣決定的?
學長遙望著遠方,沒有繼續回答我的疑問。就這樣,我和學長彼此靜默,只有風聲在耳邊繚繞,我臆測著學長的思緒是不是也隨著風飄到遠處。

「走了。」
學長起身,一頭銀白突然從我面前掠過,嚇了我一大跳,是說我剛剛發呆多久了。
學長見我還沒回神,稍稍皺眉,然後伸出手。
眨眨眼,看了學長伸向我的手,再看了一眼學長的表情,糟糕,學長好像不耐煩了。
「喔喔好!」
胡亂應話,然後趕緊握住學長的手,學長拉的力道有點大,我踉蹌了一步。
學長愣了一下,過了好幾秒,我才發現我沒有放開學長的手,瞪大了眼,記得學長似乎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樣子,每次提爾一搭上學長的肩就會被踹開,和牆壁『人牆合一』。完了!我該不會等等就被踹死然後直接埋在樹苗旁邊吧!想到這點,我趕緊鬆開手。
天國的奶奶您的孫子暫時還不想這麼快去見您阿!
學長槌了我一拳,可是很難得的並不會痛。
「笨蛋。」學長很小聲的說,不過還是很有殺傷力。
我鬆開了手,可是學長反倒緊握住。兩個男人牽手感覺很奇怪,才這麼一想,學長的手好像有些顫抖,然後不到一秒隨即平穩。
學長的目光還是聚焦在遠方,延著學長的視線,我只看到一片天空,那麼在學長的眼裡,究竟看到了什麼呢?

我不知道學長看到了什麼,我只知道學長的手很冰,很冰,我偷偷的握緊一些,希望學長的手溫暖起來。
以前總覺得女生們很奇怪,動不動就三三兩兩一塊牽手,現在我大概能夠體會這種感覺。
透過手,我似乎可以直接感受到學長的心情。只可惜,學長眼裡的景像,我終究看不到。

***

──當年我們一起種下的樹,如今已亭亭如蓋。

赤焰飛揚。
原有的綠色大地抵擋不住烈火的侵略,直直敗退。燻黑的莖桿,在焚燥風中折半腰肢,僅存的一口氣,終究被如潮般的熱浪燃燒至盡。
甫離開軀體的紅色腥血,沉靜在地面已久的黑色血塊,交疊成一幅令人反胃的畫。
紫紅色的滿月冷冷的看著,只是冷冷的看著。
沒有人發現火燄中間冒出一丁點的冰晶,起初冰晶擴展的速度極慢,不久,冰晶以自身為中心點,爆發似的蔓延開來。戰場上的焰火還來不及反應,即刻被從身後襲來的冰撲熄。
無數在深夜中暴露殺戮慾望的血色雙眼,都舖上一層厚厚的冰,墨藍色的低沉睡去。
直到一切都平靜下來,城牆般的白霧皆散,才能清楚的看到戰場中央那突兀的兩塊數尺高的冰晶。

這一幕深深刻印在我腦海裡,熱燙的雙眼和眼前寒黑的景象呈現極端的對比,雙腳不自主的向冰晶邁去。我知道冰晶封印了誰,只是每一次,每一次不願承認般的向前去驗證答案,明明了解事實不可能改變,也清楚再次被劃開的傷有多痛。
在兩塊冰晶前緩下腳步,一塊封印著表情顯得錯愕的鬼王,另一塊封印著一位青年,青年有著銀色如瀑布般垂吊的頭髮,額前飄散著一縷鮮紅。
顫抖的伸出手,想挽回些什麼,而後不預警的,兩塊冰晶在眼前錚的一聲碎開,漫天的碎冰灑落在半空中,閃爍著白淨的光芒,還未觸地就已全數消失。
奮臂向前一抓,試著挽回些什麼,緊握住拳,然後掙開。

只有點點淚珠滴落在掌心。

***

微寒的早晨將我冷醒,只是我還大字型的躺在床舖上,連動都不想動,除了眼角的淚還在流。
我醒了,只是還沒從夢裡醒來。
多年以前的戰爭,我一直記得最後一幕,也只記得最後一幕。學長以自身生命為代價封印了鬼王,然後避免有天鬼王會再次甦醒,學長下了最後一個言靈:
『以我之身為代價,逐我之敵永不迴生。』
我沒有阻止學長,因為我知道學長的抉擇是最能夠降低傷害的方法;我想阻止學長,可是一切都已成定案。
淚痕乾了,我想我該起身了。掀開厚實的棉被,穿上床邊的慢跑鞋,抱起盥洗盆往隔壁的房間走去。
扭開門把,逕自走進房間,然後再走進更裡面的盥洗室,一切動作都如同以往,不論是戰爭前還是戰後。
捧起水浸濕臉頰,再拿起毛巾擦拭,盯著鏡中的我,試著擠出笑容,試了好幾次都不滿意後,才索性放棄。
記得戰爭剛結束的那段時間,我還是每日到隔壁的房間報到,站在門口等著學長來開門,站了好一會都沒有回應,然後帶點小小的期待多等五秒、十秒……
好幾次校舍管理人賽塔看不下去了,拍了拍我肩膀,幫我轉開門把,將還在發愣的我輕輕推進學長的房間。
賽塔的溫柔強迫我面對空房間的事實。
之後賽塔遞給我學長房間的鑰匙,他知道我還未擺脫傷痛,默許了我一切行為,賽塔說他希望有天我能夠親自交還鑰匙。

把玩了一下手中的鑰匙。
其實我也沒有必要再到學長的房間借用浴室,好幾次我勸自己停止這種白費力氣的行為,可是我反悔了,好像我沒有這麼做就會忘記學長,只是我已不像從前站在門口靜靜等待。
對於學長的事情,我早已釋懷了,也不再像孩子般的期待總有一天會落空的夢,但歸還鑰匙一事,我猶豫了很久。
我擔心歸還鑰匙後,我不再到學長的房間,開始習慣沒有學長的日子,習慣到有天突然驚醒自己忘了重要的人,然後再次痛斥自己的不應該;不歸還鑰匙,我的朋友們會擔心我的狀況。
或許我很固執吧,苦笑自己一番。
退出學長房間,從門縫中再看一眼,然後我關上了門。

***

大剌剌的躺在樹蔭下,陽光從層層樹葉縫隙間穿透到地面,小小的圓形光點在我臉上游移,矗立在我身旁的那棵樹大概有兩個成人的高度,不曉得經過多久了,從森之主委託照顧樹苗的那天開始。
樹苗成長的速度很驚人,一開始只有手掌的高度而已。漸漸的,在我不知不覺中超過我了。
每當我又夢到早上的那場夢時,我就會躲到這裡來,好好的偷懶一整天。倚靠著樹,總覺得有個陪伴,心情舒坦多了。
說來丟臉,現在的立場已轉為樹在照顧我,有這樣的想法是不是代表我是個笨蛋。
「扣」
痛痛痛,是誰故意砸我的頭!
坐起身,有顆圓圓的球狀物從身上滾到地面,一手撫頭,一手拾起那顆罪魁禍首。
是顆毬果。
不解的抬起頭,印象中並不曾見過這棵樹結果。仔細環視一圈,還真的有一兩顆小小的毬果立在樹枝上。
垂眼注視著手中的毬果,總覺得出現的還真是時候,以往只有那個人會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巴醒我。

只有學長。

瞳孔熱了一圈,眼前的毬果模糊了一半。
揉揉眼,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。

從口袋中探出學長房間的鑰匙,讓它躺在掌心上,用力的握緊,因為這是最後一次的佔有。
半跪在樹根旁,挖了一個稍深的洞,看了最後一眼鑰匙的模樣,再將鑰匙埋起來。
這樣一來,不管是幾十年、幾百年,我們都將形影不離,藉著我種下的樹和你的鑰匙。

說好了,一與之定,千秋不移。

就算學長你罵我笨蛋,我還是不想放開你的手,我期待著有天你冰冷的手能夠暖和起來,然後你還是繼續罵我笨蛋,我們還是繼續向前走。

颯颯的風穿過指間,身旁的樹隨風搖首,颯颯的,颯颯的。

-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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